彼得是一位记者,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手里攥着那天晚上他的第五杯香槟,兴奋地跟我介绍自己:“告诉你,我可不是那种要钻到贫民窟去报道苦难的记者,报道苦难有什么用?”他对我举了一下香槟杯,“让那些自由派的理想主义者去吧。我就留在北京喝这些大使的香槟,他们的信息肯定比贫民窟的老头要多!”说完他自己哈哈大笑,对自己这种玩世不恭的新闻理念非常自豪。
我正是彼得说的那种自由派理想者,我的新闻理想就是调查文学,就是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。所以我第一次看见彼得就觉得他很腐败,是新闻记者中的败类。
尽管我知道彼得是一个“政治不正确”的记者,但是我还是经常去他家吃饭。他有一个漂亮的瑞士老婆,还有非常合口的食品与令人惬意的宴席;席上用的都是要好的外交人员和记者免税从国外带进来的上好食材:意大利的帕玛火腿、法国的新鲜奶酪、挪威的三文鱼,有的时候还有俄罗斯的黑鱼子酱;这些是头菜,之后一道为意大利面,很简单。当然,彼得家的晚宴必须有川流不息的红酒和香槟。我就是再看不惯彼得,也没有能力拒绝这样的晚宴邀请,甚至必须承认,“腐败”真的挺好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