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芯片战争,美国并没有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

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

搬起石头砸自己脚。

近年来,在某些话题上,诸如此类的字眼总会高频闪现。

这些天,拜登政府正酝酿着继续加码对华芯片出口限制,“杀敌自伤论”再度泛起。

7月17日,美国三大芯片巨头英伟达、高通和英特尔的CEO齐聚华盛顿,跟国务卿布林肯、商务部长雷蒙多、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布雷纳德、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等拜登政府高官会面,反对收紧对中国的芯片出口限制。

同日,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(SIA)敦促政府停止采取更多对华芯片出口限制措施。

芯片战争,美国可没有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

美国三大芯片巨头英伟达、高通和英特尔的CEO正一起游说拜登政府。从左到右分别为:英特尔CEO基辛格,高通CEO安蒙,英伟达CEO黄仁勋。

看着这新闻,很多人又摆出了“被我说中”的预言家Pose。

说美国加大芯片封锁是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,有问题吗?当然没问题。

数据就摆在那:中国是全球电子产品制造中心也是全球最大芯片消费市场,近几年每年进口量占到全球芯片产量的70%以上。

英伟达的总营收中,中国市场贡献了约20%;英特尔的全球销售总额中,中国市场销售额占到了约1/4;高通的总营收中,中国市场占比更是高达60%以上(高通是唯一一家获得美国监管机构授权向华为销售移动芯片的公司)。

需求这么旺盛,有几个芯片巨头心甘情愿失去中国市场?

可以预见,拜登政府的“最严封锁令”一旦按下启动键,那出现的局面必然是:今晚赵公子的消费,由全场买单。

拜登政府就是那个“赵公子”。

饶是如此,在当前局面下仍以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的立论框架看芯片战争,不免有些简单了。

冀望美国三大芯片巨头的游说能让拜登政府回心转意,也是心怀侥幸。

说白了,“杀敌自损论”,仍是将芯片问题置于商业利益本位的视角下打量。

可时至今日,芯片问题早已演化成一场战争——这不是比喻,而是实指。

是战争,就意味着,它更多的是关乎政治,而非经济。

在战争视野中,“自损八百”未必能构成“杀敌一千”的阻却因由。

当三体人下定决心要不惜代价用智子锁死人类科技进步时,你跟他们说“那样代价很沉重”注定是徒劳,他们想的也许是“我先锁死再说”。

“2022年有两个日期将被历史铭记,一个是俄乌冲突升级的2月24日,另一个就是10月7日。”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(CSIS)人工智能专家格雷戈里·艾伦说。

10月7日,是美国商务部产业与安全局(BIS)发布出口管制新规(EAR)的日子,新规内容主要就是限制对华芯片出口。

在许多人看来,俄乌冲突是战争,美国对华芯片封锁则是竞争,二者对应的时代镜框分别是战争年代与和平年代。

可事实上,大国们在芯片问题上的博弈,也是一场战争。某种程度上,这是跟热战有别的更为现代的战争。

这类战争的引线,通常是政治、国力、价值观上的冲突日益凸显,安全则是最常用的名义。

芯片战争,美国可没有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

专栏作家亚历克斯·帕尔默在《纽约时报》上发表的《这是一种战争行为:解码美国对华芯片封锁行动》,引发多方热议。

眼下已经打响的这场芯片战争,脉络已清晰可见:它最早可追溯至2018年美国禁止福建晋华电子购买美国芯片制造设备,随后5年里,美国两届政府陆续出台了八条针对中国的芯片出口限制措施。

这些措施大致可以分为几类:

直接对中国科技企业断供,打击对象包括华为、海康威视等;

限制中国半导体生产制造企业获得先进的生产设备与材料,限制对象包括中芯国际、长江存储等;

限制国外芯片企业在中国投资,几乎所有芯片巨头都囊括在内。

还有几个标志性节点和事件是:

2022年8月,美国芯片法案正式生效,法案核心内容有两点,一是提供520亿美元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,鼓励在美国本土建设芯片企业;二是限制和阻止芯片企业在中国技术升级和增加产能。

去年起,美国主导,日本、韩国、中国台湾地区参与的“芯片四方联盟”渐次成型。

截至今年6月底,美日荷三大芯片设备制造国家均采取了对华芯片出口限制措施。

“如果你5年前告诉我这些规则,我会告诉你,这是一种战争行为——我们肯定是处在战争状态。”在《这是一种战争行为:解码美国对华芯片封锁行动》中,《纽约时报》专栏作家亚历克斯·帕尔默引用了美国高级半导体分析师缪斯的话,直指这就是“An Art Of War”。

战争中终有攻防。从今年5月禁止在“关键国家基础设施”中使用美国存储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的产品,到7月初明确8月1日起对镓、锗实施出口管制,中方的应对被视作已迈出反制的步伐。

俄乌冲突,芯片封锁,这两场“战争”,为孙立平教授所说的“大拆解”提供了现实注解。

在他看来,过去几十年的全球化,是建立在主要经济政治体相互依赖的基础上的,其中最主要的是三重依赖分别是:

欧洲对俄罗斯能源和资源的依赖

欧洲美国对中国市场的依赖

中国、俄罗斯对美国西方高科技、高端设备和金融体系的依赖

而今,这三重依赖正被一层层拆解。

大拆解,体现在经济维度就是逆全球化,体现在政治军事维度就是显性或隐性的战争。

近年来,美国以“友案外包”推动供应链去中国化,就是大拆解的表征。

只不过,在脱钩断链的双刃剑也刺伤了美国自身肌体的背景下,美国将口径从“脱钩”软化为“去风险”。

可也得看到,美国松开封锁的目录中,并不包括芯片。

前些天访华的美国财长耶伦,7月17日接受采访时就说,拜登政府正在设计的对华投资限制措施不会是“宽泛控制”,而是“针对性狭窄”,主要侧重于半导体、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等领域。

芯片战争,美国可没有“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”

美国财务部长耶伦称,拜登政府正在设计的对华投资限制措施不会是“宽泛控制”,而是“针对性狭窄”。

为什么美国有意为摩擦烈度降频的同时,却执意在芯片封锁上加码?

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:这是未来中美竞争胜负手中的胜负手。

在今天,如果说,有哪样技术能对应《三体》中的智子,那恐怕非芯片莫属。

所有电子产品都离不开芯片,量子计算与AI等尖端技术也离不开芯片。没有芯片,iPhone运行不下去,ChatGPT也成不了“Chat独秀”。

克里斯·米勒在《芯片战争》一书中就表示,在大国竞争背景下,芯片和贸易、科技、资本等一样,成为战略竞争的重要内容。

他断言:芯片创造了现代世界,各国的命运取决于它们驾驭计算的能力,美国与中国之间的竞争很可能由计算能力决定。

由于芯片供应链代表了未来竞争制高点,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在芯片产业布局上发力。

英特尔CEO基辛格说:过去50年,石油储备的位置决定了地区局势,而未来50年,芯片工厂建在哪里更为重要。

许多人依旧是拿商业视角看芯片问题,却没看到芯片从来都不只是个经济问题。

从诞生起,它就经常跟政治问题搅在一块。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美苏星球大战掀起。为了降低宇航器上的电路尺寸功耗,美国贝尔实验室于1948年发明的晶体管开始被派上用途,这成了芯片产业最早兴起的肇始。

在被大规模商用和民用之前,芯片产业满足的是军用之需。

从阿波罗计划到民兵Ⅱ号导弹制造,美国用半导体技术提高了国防和军事中的精准制导能力。

20世纪90年代的海湾战争,之所以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场现代化战争,也与此相关:它摆脱了二战时的钢铁洪流,在芯片技术支撑下,美国的战斧巡航导弹得以对伊拉克精准打击,兵不血刃就赢得了战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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